46.左手

“安娜，谢谢你。但是，对不起……” 叶的声音回荡在耳边，恍恍惚惚间她似乎是回到了不久前的那个清晨。 『你……！你这个混账东西！！』麻仓叶明老爷子“砰”地一声将手中的拐杖捣在地上，挣扎着要站起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爷爷，对不起！』麻仓叶跪在他面前，标准的土下座姿势，低下的头一直不曾抬起。 『父亲大人！请不要激动，有话好好说啊！』麻仓茎子从座位上倾过身，试图拉住自己发怒的父亲，她扭过头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叶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快起来！』 『对不起！』叶没有动，依然伏在地上大声说道，细看之下可以发现他支撑着身体的小臂在微微发抖。 『老公！』看着一样固执的爷孙俩，茎子焦急的看向麻仓干久寻求帮助。 『……』干久沉默着，没有动作，面具后不知是怎样的目光看着跪在面前的儿子。他虽不言语，但周身的气势却是渐渐凌厉了起来。 『那个疯子一样的家伙就算了，连你也跟着一起发疯！你们到底怎么回事！！』麻仓叶明终于挣脱了茎子的拉扯站起了身来，手杖的底端重重地落在叶面前的地上，看得他身后的长发女子心中一惊。『你魔怔了么？』 『以后我会陪着他，不管什么情况，他又会到哪里。』麻仓叶依然低着头，提高了声音。『我知道这跟麻仓家祖传的家训背道而驰。所以，对不起，爷爷！！』 『你这个臭小子……』叶明气结，一句话梗在喉咙里。 『父亲大人……』茎子眼中含泪——看到自己的两个孩子和自己的长辈闹成这样，即使是一向神经大条的她也是非常难过的。 『叶，我希望你知道，目前麻仓家对于现在的‘好’并没有敌意，』一直沉默着的干久突然开口，他站起身走到叶明身边，老旧的面具后深沉的目光隐约可见。『但你不觉得自己过火了么？好歹你也是麻仓家的子嗣，更是……我们的儿子。身为长辈，你要我们怎么接受？』 『我知道！所以我才说，对不起！真的很抱歉……』叶的额头磕在地面，发出一声闷响，身子伏得更低了。『但是我不会改变主意的，对不起！』 少年不停道歉的声音在民宿回荡着，年少的通灵者们站在旁边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场麻仓家的内部纷争，屏住了呼吸不敢作声。 麻仓叶的态度坚决，甚至可以说是相当强硬。除了早就有所预料所以并不是那么惊讶的道莲之外，其他人的表情几乎都可以总结为三个字——“见了鬼”。不过在之后卓高拉布的尴尬，龙的颓丧，法斯特的逃避现实相衬下，霍洛霍洛的沉默却是让莲有些意外的。金色的猫瞳微微瞥了蓝发的热血少年一眼，然后遂着他的目光一起看向了从始至终都跪在地上的叶身上。 所以说连笨蛋都看得出来么？你想到了什么呢，霍洛霍洛？ 麻仓叶的想法也是毫不掩饰的，这一点倒是和某个性格恶劣同时也没什么伦理概念的家伙像了个十足。他应该是已经决定要这么做了吧，就在他找回了奄奄一息的某个笨蛋的那一刻。 直视前方的浅褐色眸子，手中滑落的手机，呼啸着冲上岸边的海水，以及身周同时亮起鸣叫的神谕呼叫器。白鹄痛苦地抖动了一下，消散在空中，武士灵在震惊中脱离了春雨。高空呼啸的风压由于超灵体屏障的突然消失而欢腾了起来，他晃动着，趔趄了下。 旁边的道莲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琥珀色的眸子中他的嘴唇一开一合，似乎在大声说着什么。亮起的神谕呼叫器被塞到了他眼前。 『叶，好好活着。』 那是……他最后跟他说的话。 这个人是个混蛋吧？这种情况下，还能好吗？ 他感觉眼前发黑，头有些晕。具体他们是怎么降到地面的他完全不记得了。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所以周围的亲人朋友们都用那种担心的眼神看着他。他用春雨支撑着自己，呼唤着阿弥陀丸，但是武士灵却不见踪影。他抹了一把自己的脸，甩掉一手水痕，绑在手上的神谕呼叫器鸣叫着落向地面。 大骗子。他有些讽刺地想。不是说要看着我的吗？ 结果……这算什么啊？ 这到底…… 算什么啊？ 午时的阳光过于灿烂，身周的大气中似乎格外的喧嚣。整个视野中充斥着粼粼光斑，不知是来自于被海水洗刷过的环境亦或是视网膜上产生的幻觉。突如其来出现在耳畔的窃窃私语沸腾着，夹杂着周围神谕呼叫器疯狂鸣响的声音，揉进那眩惑迷乱的眼界，化为一丝迷茫，在那浅褐色的眸子中晕染开来。 他感觉很多双手扶住了他，大家都在焦急地说着什么。果然又让所有人担心了呢…… 但这个不是当务之急，现在是[他]不在了啊。不是之前那种感知不到的感觉，是真真正正地[不在]了呢。 明明就在刚不久前他还相当混球地对他做着些糟糕的事情，还跟他说一起回去，还很光棍地说他不愿意跟他在一起就算了…… 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那家伙也太强了吧，根本就追不上他的脚步呢……所以，也强到让人想象不出他也是会就此消失的啊。 原来，失去这个人的感觉这么糟糕…… 『叶师兄这是怎么了？』玉绪趴在地上，顶着身上巨大的灵压艰难地问。 『谁知道啊！』道莲单膝着地，将叶的一只手臂环过肩膀支撑着他，压力之下就连他也站不起身。『受伤的都快离开这里！』 『莲！！』霍洛霍洛架着叶的另一只手臂，另一只手也同时扶着莲。『你没剩多少巫力了，你也走！』 『KISAMA！别小看本少爷啊！！！』金色的猫瞳瞪视着他，少年一手按在地面颤颤巍巍地站起。『虽然我知道自己是我们五个人里面最弱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这种时候逞什么强啊你！！』 『你……！嗯？……叶？』 他们二人之间的短发少年猛地抬起了头，正如发生时的突然而至一般，加诸在众人身上的压力也骤然消失得无声无息。出力过猛的二人连带着中间的叶一同向后翻到在地，三个人滚成了一团。 在道莲头顶的尖角因为某个蓝发少年混乱中一把按在他的胸前而差点捅破天际之时，麻仓叶突然一跃而起，向着东京湾的海岸冲去。 众人吓了一跳，就连某两个来自雪国的和中国的BAKA也停下了手上的互殴，急急忙忙跟了上去。 鞋底踩踏在湿漉漉的地面，一步一滑，但他已经没空去在意了，甚至连海水已经开始慢慢没过他的膝弯也没有察觉。这里并不是沙滩，到处都是碎裂的堤石，以及刚刚被漫出来的海水席卷而来的周边建筑残骸。他穿梭在断裂的堤石与变形的棚架之间，两眼茫然地搜寻着。 『叶！！』 众人刚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一片倒塌的屋顶下，少年站在齐腰深的海水中正徒手用力搬动着面前的石头，那些尖利的棱角划伤了他的手指但他确实浑然不觉，脸上的神情是几乎从来没有属于过麻仓叶的焦急。 /叶……/金发少女趴在干久的背上默默地看着他。/你也有这么惊慌失措的时候啊……/ 空气中沉默持续了一会儿，菅原文太突然啐了一口，拽下了手上的拳套揣在口袋里，跳进海水里摇摇晃晃地挪到石堆前，搬起了叶手边的石头抛去了一边。 『反正……我欠他个人情。』他嘀咕道。 叶愣了一下，但很快回过神冲他笑了笑，继续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陆陆续续地，菅原先生，启太，莲，卓高拉布，霍洛霍洛，X-LAWS，麻仓夫妇纷纷加入了清理废墟的行列。不论是曾经对立的，还是曾经根本没有过交集的通灵者和普通人，现在都聚集在一起，为着他们的亲人，朋友，敌人，对手亦或是宿敌做着同一件事。远处的叶明老爷子打了几个电话，貌似和哪个大人物取得了联系。道润带着白龙赶到了这里，将手中的莱哈特扔在了地上。安娜靠坐在圣少女的身上，看着远处的他们，时不时瞄一眼不远处正在对话的小山田父子俩。 当破碎屋顶的残垣断壁一片片被切割，移除时，劳作着的众人是有些喜悦的，但石块清理过后渐渐露出被挤压在水面下的东西时，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不妙。沸腾的水蒸气仿佛找到了宣泄口倏地奔腾而出，雾气之下的水面微微泛红。滚烫的水流冲开了周围的石块和海水，露出了掩埋在海泥之中的红色O.S。包裹在其中的人脸色苍白如纸，似乎没了呼吸。 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双生子中的另一人扑了上去，沸腾的蒸气和红色的超灵体在他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道狰狞的灼痕，他却似乎毫无所觉。只是双手颤抖着，轻轻地捧住另一人的脸，以自己的额头轻触对方那毫无血色的额头。 灵魂中的牵引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但确实若有若无地存在着。 道莲转身似乎对着道润喊了些什么，其他人好像也说了些什么。这些真的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 ……他还在。 少年将那人紧紧抱在怀里，他的唇轻轻颤抖着，吻了吻那苍白的嘴角。他咬紧了牙关，终于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哭出了声。 麻仓叶流泪的次数其实很少，不管是多么艰难的战斗，或者是令人心中发憷的修炼，他都没有哭的习惯。通常只有无法保护身边重要的人们时，才会流泪。 但最近，他似乎经常哭。现在他知道了。 不管是之前在雨中，还是从楼顶坠下，还是准备迎击天上的毁灭性攻击，他都感觉到的那丝悲伤。 其实不过是不想离开这个人罢了…… 众人的不知所措中，少年的哭声随着周遭的刚刚经历过重创的海浪起起伏伏。 就像他哥之前在他脑海中感叹的那样『叶啊叶，终究还是个小孩子呢……』 会害怕，会哭泣，会因失而复得而喜极而泣，这才是十五岁的少年所应有的情感。为了一场Shaman Fight，或者一个家族的使命，或许他已经放弃了太多太多。 所以，剩下的这段有限的时间里，就让他任性一下吧…… 正因如此，他才会在这里道歉。不奢求谅解什么的，只是道歉，为他将要前往的那个未来中所要辜负的人们。 『这种事情！』叶明老爷子猛喘一口气，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茎子和干久急忙俯下身查看他的情况。他挥开了他们的手，将拐杖一次次地敲击地面。“老夫我怎么可能会同意！” 『抱歉，爷爷……』 『你就只会说这一句吗？！』老者的气势开始攀升，庭院中的树叶纷纷落下，在他身周盘旋。『你就没有别的要说的么？？』 『我只能道歉了。』 只能道歉，就意味着不辩解，承认他们心中所想的那些。 也代表着没有妥协的可能。 『你这个……』老人怒极反笑，手掌一挥身边的树叶仿佛活过来了一般形成了一个个小巧灵敏的式神。『你让我们这些看着你从小长大的人怎么办！！』 『抱歉！』 他猛烈地拍着自己的胸口。『让我这个老头子怎么办！』 『对不起！』 继而指向惊讶地看着他的女儿和女婿。『你的父母该怎么办！』 『是我的错！』 『还有！』 手杖高高举起，所有的式神齐刷刷地看向伏在地上的少年，老人咆哮着。 『你让安娜怎么办！！』 『……』地上的少年咬紧了牙关，手指深深地扣进了身下的泥土中，用力到发白的指节颤抖着，他的声音干涩而嘶哑。 『……对不起。』 老者悲从中来，眼角隐隐有泪水的痕迹，在昏黄的眼中流淌。高举过头顶的手杖不可抑制地抖动着，挥了下来。 『混账东西！！』 『叶明大人不要啊！！！』粉发少女大哭着扑过来死命抱着老爷子的手臂，泣不成声。『已经够了！真的够了！在这么下去的话，安娜大人她就……她就太可怜了！！！』 麻仓叶明回过神来，急忙转头看向身后女眷们所在的方向。他的妻子木乃低着头，苍老的脸上也是一脸悲切。她身边的金发少女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场闹剧，并没有任何反应。 沉默在空中盘旋了一圈，没有人说什么。直到庭院的竹筒汲满了水往下方的石头上一磕发出清脆的“咚”的一声，黑色连衣裙的少女才默默站起来，淡淡地看了眼依然在土下座的那个人。她转身拉开门进了屋内，徒留一群人在庭院内面面相觑。 木乃摇了摇头，平静下来后的叶明老爷子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拐杖扔在地上，抬手挥退了身边的式神，向着门外走去。 『算了，净会给我添乱。茎子，干久，来给我备车，我们去见几个人。』 长发的女子急忙起身跟上，经过叶的身边时她伸出手想要碰触她的孩子，但看到他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时。她伸出的手指默默收回，握紧了拳抵在胸口。她那和叶极为相似的眸子看向旁边正擦着眼泪的玉绪，充满了恳求。泪眼迷蒙的粉发少女看了看面前跪着的师兄，再扭头看向这位母亲，向着她点了点头。 麻仓干久经过茎子身边时搂住了她的肩膀，带领着她向大门走去。临近门口时他转身，用那掩藏了自己表情的面具脸孔深沉地看了看依然跪在地上的小儿子，不知在想什么。但最终他还是没说什么，带着妻子，跟着自己的岳父大人出了门。 所以，这还真是意料之中的发展呢。那个清晨进入房内的少女隔着纸门如是想，正如现在此时此刻正站在麻仓叶面前的恐山安娜，也是这么想的。 叶和好，他们之间的事，是其他人都无法插足的，不只是关心着他的家人们，就连她也不行。 或许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将他们分开，又或许若是分开了那就一辈子不要让他们相遇。相同的灵魂总是会彼此吸引，本就是最亲密无间的双生，却从最初的时刻开始就被分离了。 那就像是硬生生地将灵魂掰掉一块那般不是么？ 所以，这整件事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从一开始就错了吧？ 从当初要杀掉‘好’开始，就错了吧？ 所以叶你才不辩解的么？ 真是太狡猾了…… 要是你为自己解释的话，我还能大叫着渣男负心汉什么的揍你一顿出出气。 可是你现在就这样承认了这件事，就这么直视着我，不逃避也不躲闪。既成事实，我还能说什么呢？ “是这样吗？”金发少女眨了眨眼，将肩头的发丝全部撩到了身后。“嘛，反正也料到你早晚都会这么说了。” “安娜，我……” “道歉的话已经说够了哦，”安娜抱着手肘打断了他的话。“你也是铁了心要去当通灵王，我也只是把我的心情告诉你而已。反正之后辛苦的是那个也没什么自觉的家伙。” “那个也没什么自觉的家伙”再次打了个喷嚏，相当烦躁地看着面前马桶里看着他笑得一脸荡漾的几乎变成他的脑残粉的幽灵痴女，努力克制的手上火焰歪歪扭扭地一明一暗。 “上次星之圣地那一战之后，明明就是亲手砍了他的你，却没什么反应，看来那个时候你就已经知道他还活着吧？”安娜耸了耸肩。“这次他差点挂了你反应这么大。这三个月看来还真是辛苦你隐瞒了。” “很抱歉一直瞒着你们，但或许我们彼此比我们想象中要来的重要。” “所以……”安娜靠近了他，向着他伸出了右手。“好好保重……” “啊……”叶看着少女伸出的手，于是也伸出手准备握住。“我会……” “……什么的，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安娜补完之前的话头，右手一挥，及其熟练地将这个同样及其熟悉的人扇了出去。 “诶？诶诶诶诶？？？？”看着瞬间化为恶鬼的金发少女，叶一边飙泪一边捂着脸手脚并用地往后退。 “叶你的胆子还真是越来越大了！道歉？呵，道歉有用吗？”安娜将手抱在胸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啊？” “安安安安安、安娜娜娜娜？？唔哇！”后退的过程中脚下一绊，短发少年跌坐在了身后的长椅上。 “光道歉有什么用啊，不来点实质性的补偿么？”少女一脚踏在对方胯下两腿间的椅面上，麻仓叶看着她的脚所踩的位置冷汗直冒。 “怎、怎么实质性的？”少年持续懵圈中。 晨光中，金发少女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几眼，将脚从椅子上放下，退后了一步。 /叶，再见了……/ “哼，要知道我在学校的人气也是不低的，所以被你甩了什么的太难看了。”安娜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的鼻子。“所以，就当做是我甩了你吧。” /和你相遇的这几年，是我人生中的最为光辉的日子……/ “还有，之前我们说好的，让我过上好日子，这个也不能少。”她对着叶双手合掌，就好像参拜神社那样，拍了拍手。“就请神明大人你保佑将来我的民宿能开遍全国，生意兴隆好了。” /我不会回到以前那种黑暗的日子里去，因为这几年足够你教会我如何去拥抱光明……/ “最后，不许小看本小姐我！不就是失个恋吗，对这个年龄的女生来说就像家常便饭一样。所以少给我小题大做！毕竟再怎么说……” /我就像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我的人生还很精彩呢。/ “我也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我的人生还很精彩呢。” 所以…… “少给我得意忘形了！” /谢谢你。/ 梦幻的左手出鞘时的光辉，夹杂着某个短发少年的哀嚎，回荡在公园的上空，即使是对他们没什么兴趣的晨运人士们，也停下了脚步围观起了某个小亭子旁的惨案。 黑色连衣裙的少女手背在身后，红色的雨伞挑着已经空了的饭盒，哼起了自己才听得懂的调子，她一步一踢踏走向公园的大门。到门口时她回头看了看远处顶着脸颊上的大红巴掌印，依然扶着垃圾桶发懵的叶，哼地扭过头。 喜欢一个人，是由于这个人的一些特质，那是源自于灵魂深处永久不变的特点，是成长的过程中记忆塑造灵魂时所留下的痕迹。就是喜欢他的那些特点，所以不管几次，她还是喜欢上了他。不过，失去记忆，其实并不影响一个人的“喜欢”这件事，她才懒得告诉这两个人呢。就让这两个无可救药的混蛋自己头疼去吧，他们之间要是连这点信任都没有的话，还是趁早滚回家找妈妈去算了。 站在已经开始车辆繁忙的道路边，抬头仰望远处某个高大的私人企业建筑，她叉起了腰，微微眯起了眼睛。 看来也是时候去帮那个水馒头一把了呢……